中秋思故人 遥寄一枝芳

——陈无垢先生《咏桂花》中的天上人间之美

文/罗家宽

咏桂花

种得蟾宫树，清阴覆玉堂。

叶分天外碧，花散月中香。

灿烂金铺地，温馨酒满觞。

深宵何处笛，遥寄一枝芳。

　　及物思人，乃中国文学常用的思维方式。王国维先生在《人间词话》中以“无我”和“有我”而阐述之，他说：“有我之境，以我观物，故物皆著我之色彩。无我之境，以物观物，故不知何者为我，何者为物。”依此来读，陈戒予先生的《咏桂花》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
　　诗的前四句，乃是“无我之境”，以物观物，遥想天上宫阙，广寒宫里蟾宫树，乃是嫦娥栽种的桂花树，满堂清阴，枝繁叶茂，花香四溢，“叶分天外碧，花散月中香”，此情此景，必是嫦娥仙子所能享用。前四句，有三个动词非常微妙。第一个就是“覆”字，一个“覆”字则对应了前面的“蟾宫树”的繁茂。广寒宫，本就是清寒之地，乃古人神话想象之所，故以嫦娥仙子守候，孤独而寂冷，所以才有“蟾宫树”“清阴”“玉堂”这样象征极寒寂冷之词。第二个就是“分”，在诗人的眼里，广寒宫里的蟾宫树，带着清冷孤寂，枝繁叶茂，一个“分”字，恰恰形容了蟾宫树的繁盛。第三个就是“散”字，蟾宫树，满堂清玉之气，桂花飘零之处，芳香渐染月寒宫。

　　诗的前四句在写天上宫阙，满庭芳华，清玉诱人。身居蟾宫的嫦娥仙子，必是清冷孤寂，正是如此，才有了古今无数诗词，赏月思人，东坡居士不是有“明月几时有？把酒问青天。不知天上宫阙，今夕是何年。我欲乘风归去，又恐琼楼玉宇，高处不胜寒。起舞弄清影，何似在人间？”

　　诗人写这首诗的时候，应是中秋月圆之时，身处他乡，望月而思人。后面的四句，从天上写到人间月色。时间大约应该是午夜，月光温柔的倾洒在地面，透过婆娑的树叶，如同满地黄金，格外诱人。此时此刻，月明星稀，乡村一片宁静，一壶酒满心愁，天上之事，自有阴晴圆缺，何况人事？

　　诗的最后两句，用来写夜色之静，甚为精妙。诗人不用静，而是以动说静，一如王维的“明月松间照，清泉石上流”，“深宵何处笛，遥寄一枝芳”，空山静寂，唯有笛声传来，让诗人的思绪放飞到故乡，既然天上的桂花满庭芳华，何不借来一枝，遥寄故乡的她，以寄相思。